本著我自己的方式,在深入調研前,我先自己去了一趟西台子村。從一條小路可以插到村子的中間段,這條路把整個村子分成兩半,我便一半一半地走。這個村子坐落得比較整齊,一條筆直的村路,兩旁是人家,右邊人家靠著山。
天氣正熱,一條小狗躲在一輛白色越野車下面,吐著舌頭,越野車靠在一所看著比較不錯的房子旁邊。現在農村越來越富了,老百姓生活越來越好了,我邊想邊走邊擦著汗。來來回回走了兩趟,村前村后的情況基本了解,房屋布局、衛生情況、垃圾池和垃圾桶的位置、犄角旮旯是否干淨等都做到心裡有數,於是就准備離開了。
這時看到一個村衛生所,就在民舍中間,一位大爺站在門口抽著煙,看見我走來走去,就主動搭話兒。他說,這個衛生所的大夫可“靈”了,中西醫都會,有個慢性病啥的,一看就好。接著還問我要不要進去看看,我想方式是我自己定的,靈活點兒沒啥不好,再說衛生所是一個村子民生重要的部分之一。於是就跟著大爺走了進去。
衛生所的院子和普通人家的院子區別不大,唯一的區別就是除了日常的簸箕、笤帚、自行車、一些破箱子之外,還在大太陽地兒晒著很多草藥。進到一層,一共有三間房,左手是藥房,一排排中藥櫃在窗子外照進來的燦爛光影中散發著中草藥特有的香味,聞到這樣的味道人的心馬上靜了下來。
右手是個套間,裡外兩間,裡間是檢查室加西藥室,村醫的女兒正在為人拿藥。外間是診療室,雙頰紅潤、長著壽眉的村醫正在為一位貧困戶診脈。衛生所給人最大的印象就是干淨明亮。
村醫的愛人從樓上下來,邀請我上去看看,我說合適嗎?她說沒事兒,我們村裡就這樣,樓上就是我們家,樓下其實也是我們家,鄉裡鄉親、病人非病人的都上上下下的,隨便串門。我走上樓,第一印象還是干淨明亮,有一個細長的陽台,干干淨淨的,外面就是青山,此時正反著亮亮的光“對著我笑”。
“這樣的‘醫院’離生活真近,不像大城市的某些大醫院那樣冷冰冰地拒人於千裡之外“,我正這麼想著,便看到牆上一排排的獎狀,村醫愛人驕傲而謙虛地對我說,這是孫子和外孫女所獲的三好學生之類的獎狀,我邊夸贊,邊仔細地一張一張看,看都是什麼獎,看幾等獎,看什麼時間獲的獎,此時中午的陽光在牆上悄悄爬行,那窗格的光影輕輕撫摸著這些獎狀,這是孩子們生活的主要內容啊,也是這一家人的天倫之樂啊。
正看著,有鄰居來串門,我便告辭出來,走到門口,看見又有幾個孩子在門口玩耍。我回頭看見窗內正在伸著手腕治病的貧困戶臉上,那張臉沒有太多的愁容,而是顯得比較平靜,這平靜正與外面的山、樓下的藥櫃、樓上的獎狀、來來往往的鄰居、門口的孩子融合在一起,組成了鄉村日常生活的一天。
(作者簡介:楊一楓,人民日報主任編輯,海外版總編室副主任,中國作家協會會員,現在河北省灤平縣挂職任縣委常委、副縣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