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书记”父亲和他的尖山子村

2020年06月20日15:27  来源:人民网-扶贫频道
 

时常听父亲讲起他的扶贫故事,恰逢入职以来第一个父亲节,便写下此文送给他,同时也献给现在或曾经坚守在脱贫攻坚一线的战士们。

燕山东麓,青山如黛,碧空如洗。微风中波纹轻漾,一条青龙河穿境而过,青龙县由此得名。虽说有好山好水,但青龙素有“八山一水一分田”之称,“小时候哥几个轮着穿一条新裤子,水果都是捡别人吃剩下的核儿再啃啃,晚上只能窝在牛棚里跟牛睡在一块儿”成了一代青龙人的回忆。1994年被确定为国家级贫困县后,2001年、2012年青龙两次又被确定为国家扶贫开发重点县。2017年3月,父亲服从组织安排,被北戴河区委遴选到青龙县茨榆山乡尖山子村,担任第一书记兼扶贫工作队长。

尖山子村,单看这个村名儿,就知道是块儿硬骨头。事实也如此:群山环绕,山高而尖,土地资源分散贫瘠。水利、电力设施配套不足,守着桃林口水库和丰富的地下水资源,却无力引水上山,灌溉成了老大难问题。若是赶上旱年头,庄家基本上颗粒无收,农业种植效益极低。加之村班子带动力不强,村庄脱贫的难度很大。

“你的脚步总是那样匆忙,踩断了贫瘠的山梁,闻着潮湿的炊烟,睡着乡亲的老床。”生动的歌谣如此描述着扶贫工作队的工作和生活。父亲和同事们尽快进入角色,克服困难度过“蚊虫关”“饮食关”“生活关”,换上军大衣和胶鞋,早晨踏察村情了解民意,白天跑办惠民项目,晚上撰写工作日志,夜里整理贫困档案……虽然每天都“在路上”“在状态”,疲惫而充实着,但由于历史遗留问题,尖山子村村情民情复杂程度出人意料,处理起来并不容易。

当父亲联系的河北吉杰太阳能科技有限公司同意免费为村里安装光伏发电项目时,由于家族势力作祟,为了一点租金,有些人对项目选址明争暗抢,2个月无法定址。“你说我们都免费捐赠了一套光伏发电设备,免费安装,搭钱又搭力,村里愣是找不见地方?”企业负责人有点着急了。为了避免矛盾,几经周折,父亲毅然决定,先在文化广场东北角搭彩钢棚,后将其安在棚顶上。25千瓦光伏发电项目落成后,年发电量将近3万度,集体年收益可达2万多元,很好地完成贫困村退出的重要指标。村集体第一次有收益,村民们荣誉感十足,自豪感满满。

然而,还是有部分村民对工作队质疑、不信任,甚至采取敌视态度。一名退休的乡村老教师开完会直接问父亲:“你们来了能干啥?要是脱不了贫,你看我不把你们行李卷儿扔出去!”在听完父亲的耐心解释后,这名老教师面子上还有些挂不住,要自费为工作队宣传一下,走之前拍着父亲的肩膀说:“老弟,啥时来家里喝酒啊?!”

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为了落实“要调动各方力量,加快形成全社会参与的大扶贫格局”精神,除了内部发力,父亲也争取并得到了北戴河区的鼎力支持,积极请了各路帮手前来为尖山子村脱贫助阵:区委区政府投入40万元对村里的路灯、垃圾箱等基础设施进行了升级改造;区里47个帮扶责任单位、近200名帮扶责任人给村民送来近10万元米面油等慰问品;省级示范校北戴河区育花路小学与尖山子小学结成“联谊学校”;北戴河医院内科、外科等科室医疗专家到村里开展免费义诊活动,义诊1000多人次;区疾控中心调集消毒车对整个村子进行消毒,降低蚊蝇密度,净化村内环境,大大提升了村民生活品质。

在内外联动下,父亲带着队里两名队员克服条件艰苦、村情复杂、底子薄弱等困难,为尖山子村安装了25千瓦光伏发电项目,完成了11处引水上山工程,增配了5台变压器,改变了村里山场长期无水无电的历史现状,让村民可以世代受益;与村民一起开发特色乡村旅游、庭院养殖、板栗加工储藏营销、千亩药材示范园等项目,不仅解决了村里长期欠债问题,也让村民们的钱包鼓了起来;建成了文化广场、尖山子出村路和过路桥涵,完善了通讯设施,实现了照明全覆盖。曾经的“弱鸟”慢慢起飞,村民们的幸福感、获得感、安全感变得更加充实、更有保障、更可持续。

“泪连着笑,痛连着爱,用昨天换今天,情洒扶贫路。”一首《爱在扶贫路》唱出了广大扶贫干部的奉献与艰辛。因为家中有个“扶贫老爸”,我才更明白脱贫攻坚这块硬骨头多么难啃,才更能理解一线扶贫干部、他们背后家庭的付出。

2017年年底,父亲驻村察看光伏发电情况时,脚下所踩的石堆突然坍塌,摔倒在三棱石上,腰椎肋骨三处骨折,后被鉴定为九级伤残,为尖山子村的扶贫工作作出了“货真价实”的贡献。即便是这样,父亲还不忘他的尖山子村,一边在医院治疗与康复,一边利用康养之余不断打电话联系企业,促成企业给小学捐赠文体设施计万元,帮村民卖出一万多元的农产品。我既心疼他,又为他的执着感到自豪。

在尖山子驻村扶贫的日子里,因为生活习惯的改变和工作的压力,父亲瘦了近二十斤,晒黑了两度。那时我还在北京读研,母亲正处于更年期,还要照顾刚刚孑身一人、且患严重冠心病哮喘病的奶奶,她一人用柔弱的肩膀支撑着这个家。期间母亲骑电动车被车刮倒受伤,奶奶外出冠心病突发两次被好心人送到家,这些事她们都没敢告诉父亲和我。每每回忆起,父亲也觉得心中有愧于家人。但他依然不后悔当初的决定:“虽然家里苦了一阵儿,自己以后也面临着腰疼的风险,但我觉得响应党中央的号召,在全国人民一道奔小康的扶贫洪流中出一份力,非常充实而有价值。”

功成不必在我,功成必定有我。正是因为扶贫干部一任接着一任干,以尺寸之力积千秋之功,青龙县顺利通过国家验收组、省级验收组的考核。2018年9月29日,河北省政府发出通知,正式批准青龙满族自治县退出贫困县序列!父亲听到这个消息后,心里的一块儿石头可算是落了地。脱贫带来的喜悦一扫病痛的氤氲,他走起路来腰杆儿似乎挺得更直了。

德国诗人海涅说过,“我相信进步。同时我又十分相信,人类具有决定幸福的能力。”现如今,只有真正打赢脱贫攻坚战,才能切实提升群众幸福感。2020年,在攻克新冠肺炎疫情这道“加试题”后,我们答好脱贫攻坚“必答题”的步履也需更加稳健铿锵。相信全面小康的幸福生活,终将在像父亲一样勇挑重担、砥砺前行的扶贫干部和贫困群众的风雨同舟中稳步到来。(作者系人民日报社机关党委办公室 马明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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