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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蹲點筆記② ——來自河南省三門峽市陝州區硤石鄉衛家溝村的報告

天時人事日相催

袁 勇
2017年05月20日11:14 | 來源:經濟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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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天時人事日相催

  △ 張英軍老師在給一年級學生上課,班上隻有4名學生。

   衛家溝村利用學校的房頂安裝光伏發電項目,改變了村內無集體收入的歷史。

  與往年一樣,5月份的衛家溝村格外美麗。遍布山間的槐樹開了花,每當輕風吹過,總會帶下幾片花瓣,清新的花香在山間飄蕩。

  與往年又不一樣,今年5月份,以往寂靜的小山村變得格外熱鬧,修路、搬遷、安裝光伏發電板、建文化廣場、打造養豬基地……一個個扶貧項目陸續落地,貧困村迎來一場巨變。

  山窩裡有個“老黃牛”干部

  沒有人比村黨支部書記寧有錄更熟悉衛家溝村。全村305戶村民零零散散地分布在方圓9平方公裡的山窩裡,每一戶他都不陌生。“走了幾十年了,每一家在哪個旮旯,我都記得清清楚楚。”寧有錄說。

  17歲當生產隊長,然后當村主任,接著當了21年村黨支部書記,65歲的寧有錄一輩子的夢想是拔掉衛家溝的“窮根”。“衛家溝缺水,沒有足夠的水灌溉耕地,收成全靠老天爺。村裡沒有資源也沒有錢,想搞點項目脫貧都沒法下手。”寧有錄說。

  直到近些年,扶貧政策一項接一項落地,衛家溝因此大變樣。“真沒想到扶貧力度這麼大。”寧有錄說,駐村工作隊的到來,也讓他覺得很欣慰,“駐村干部都很年輕,文化水平很高,這些條件我都不具備。有了他們的幫助,工作效率高多了”。

  盡管扶貧隊伍壯大了,寧有錄的作用卻沒有減弱。扶貧政策落實到戶,有人因為不符合標准得不到政策幫扶,心理不平衡。這時候,寧有錄的威信就發揮了作用,村民們願意聽他的,因為他辦事公道。

  村內有一戶人家,曾因瑣事與寧有錄發生矛盾。這家人老的老,小的小,病的病。秋收的時候,寧有錄主動去幫他家收糧食。村民們都不理解,寧有錄卻說,“總不能讓他們餓肚子,我是村支書,我不管誰管”。

  寧有錄的威信就這樣一點點樹立起來,村裡有什麼爭執,村民有什麼不滿,隻要他出面就能解決。“衛家溝這個貧困村能這麼穩定,老支書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他任勞任怨,是典型的‘老黃牛’,是村民的‘主心骨’。”硤石鄉黨委書記段晶感嘆道。

  4月15日,在區裡和鄉裡連續開了兩個會后,寧有錄回到村裡已經是晚上9點。睡覺前,他覺得右腿有些麻,急忙讓孫子送他去醫院,診斷結果是腦梗塞。醫生讓他好好休息,他在醫院待了半個月就急急忙忙出院了。“你來村裡的前一天,我剛出院。”寧有錄笑著對記者說,“沒辦法,事情太多了。我一把年紀了,衛家溝早點脫貧就是我最大的心願”。

  年輕的駐村扶貧干部

  來到衛家溝村任第一書記快兩年了,29歲的許晶瑩有時仍希望自己還是個學生,能夠在學術道路上走下去,“我讀大學時的兩個室友,現在一個讀博士,另一個讀博士后,我每天在村裡待著,偶爾想起來,會覺得心有不甘。但更多時候還是鼓勵自己,既然已經來到這裡,就要踏踏實實把工作干好”。

  2013年,許晶瑩從西北農林科技大學碩士畢業后,到三門峽市陝州區林業局工作。2015年7月,她被安排到衛家溝村任第一書記。當時,她的孩子才出生8個月。“我們區裡有政策,2013年以后工作的碩士生都要下基層,我就被安排到了衛家溝。”許晶瑩說。

  一到衛家溝,現實條件就讓她立刻感到了不適。她說:“太缺水了,村裡隻有一口機井,村民隻能去機井裡挑水,儲存在水窖裡。用水時我都覺得心疼,能省就省。”另一個讓許晶瑩覺得十分為難的事就是上廁所,“剛來時我住在村委會,廁所離得很遠。為了避免晚上上廁所,我就盡量不喝水”。

  2016年4月,31歲的陝州區委辦公室干部徐肖輝也來到了這裡,加入了駐村干部隊伍。“為了推動衛家溝脫貧,區委辦被確定為衛家溝村的幫扶單位,當時要派人組成扶貧工作隊,領導征求我的意見,我覺得扶貧工作對我來說義不容辭,立刻就同意了。”徐肖輝說。

  過得了自己的心理關,家庭關卻不好過。徐肖輝的孩子隻有3歲,駐村意味著他要犧牲很多和家人共處的時間,“剛跟我妻子說要來駐村的時候,她不同意,說孩子太小。后來我反復做工作,她才同意”。

  徐肖輝加入扶貧工作隊后,許晶瑩覺得很多工作開展起來容易多了,“我們各自的單位領導都很支持我們,遇到問題尋求幫助時,區委辦和林業局都給予我們很大幫助”。入戶調查、協調扶貧項目、宣傳扶貧政策……兩位年輕的扶貧干部日夜忙碌,難得休息。“看著扶貧項目一個個落地,看著村裡的鄉親們生活越來越好,我們就覺得很有成就感。”徐肖輝說。

  懷揣夢想的“養豬倌”

  5月9日晚上,衛家溝村民寧從軍在豬圈門口的床上睡了一宿,因為他養的一頭母豬剛生了13個豬仔,他得一直照看。這兩年,寧從軍度過了很多類似的夜晚。

  寧從軍54歲,身材瘦小,卻是個大膽的人。說他大膽,是因為他是衛家溝村為數不多能折騰、敢折騰的人。寧從軍以前在外打工,2015年,他感覺年齡漸大,就回到了村裡。雖然回到了村裡,但脫貧致富的想法卻越發強烈,他借了十幾萬元,買了15頭母豬,想通過養豬脫貧。

  然而現實不遂人願。第二年春天,15頭母豬產下的100多隻豬仔陸續得病。“那幾天,我急壞了,到處找醫生,白天黑夜不敢離開豬舍,幾天幾夜睡不好。”寧從軍說。最終,小豬隻存活了十幾隻,母豬也死了三隻,寧從軍背上了十幾萬元的外債。

  這時候,區裡派出的扶貧工作隊來到了衛家溝,為每個貧困戶安排了一對一的幫扶隊員。區林業局干部尤龍被安排與寧從軍結成了幫扶對子。

  尤龍了解到他養豬失敗的經歷,決定幫他從頭再來。“那時候我感覺寧叔受打擊很明顯,不願意再干了。但是跟他交談后,我覺得寧叔是一個很有想法的人,也特別勤勞,我就勸寧叔繼續干,我來聯系技術人員進行幫扶。”

  “中!”受到鼓勵后,寧從軍決定再“搏”一次。

  隨后,尤龍幫寧從軍聯系技術人員上門講課,還安排他參加政府組織的養殖技術培訓班。一心要脫貧的寧從軍去培訓班學了7天,深受啟發。“學到的防疫技術對我幫助很大,我感覺到自己上一次失敗是有原因的。”

  從培訓班“畢業”回來,寧從軍又開始了新一輪養殖。去年11月份,一窩窩小豬仔出生了。“我按照技術員說的方式做,小豬很健壯,成活率達到九成以上。”寧從軍放心了。

  寧從軍不僅愛學習、愛鑽研,也能吃苦。為了節約養殖成本,他租了20畝地,種上了小麥和玉米。

  寧從軍每天早上4點半起床,打掃豬圈、檢查豬的健康狀況、喂豬……一圈下來,已經是早上8點。匆忙吃幾口飯,夫妻二人就下地干活,除了回家吃飯和喂豬,兩人一直在地裡“泡著”,直到晚上。每天如此,周而復始。

  過幾天,30多頭豬就要出欄了,寧從軍算了一筆賬,一頭豬能掙400多元,這一次能淨賺1萬多元,“現在我就有回頭錢了,后面慢慢就步入正軌了,生活更有奔頭了”。

  可是,就要搬到城區安置小區的寧從軍卻犯了難:“城裡哪有地方給我養豬,是不是不能繼續干了?”對此,硤石鄉黨委書記段晶解釋道,“村裡引進了養豬場項目,優先把豬舍租給貧困戶和養豬戶,豬舍都是標准化的,還有技術人員指導,去那養比你現在省勁多了,我們還指望你當脫貧致富帶頭人呢”。

  扎根山溝的老教師

  “再窮不能窮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衛家溝小學是這句話最好的注腳。在這個貧困山村裡,衛家溝小學是一所“富小學”,它的校舍是村裡最好的建筑,有村裡難得一見的電腦、籃球和樂器等教學器材。

  58歲的張英軍從教已39年了,是衛家溝小學教齡最長的老師。張英軍今年教一年級,班裡隻有4名學生,還有兩名是不到學齡的“插班生”。“來這裡上學,學校按照學齡兒童政策,免所有費用。”張英軍說。

  事實上,衛家溝小學現在隻有6名老師和16名學生,他說,“大概10年前,學校裡有200多個學生。后來村民們逐漸都出去打工,把孩子也帶走了,學生每年都在減少,前年是33個,去年是28個,今年隻有16個了”。

  盡管學生越來越少,但是當地政府對教育的重視程度隻增不減。2011年,當地政府投入58萬元修建了現在的校舍,2014年,又投入十幾萬元建造了多媒體教室,購買了音樂、科學等學科的教學器材。為了讓老師跟上不斷變化的教學要求,當地教育部門還利用節假日時間對老師進行教學培訓,現在6名老師都已經學會了使用電腦制作和講解課件。

  不窮教育,就不能窮教師。近年來,當地教師的收入越來越高了。“我當老師近40年,最低的時候拿過9元錢的工資。近些年,政府對老師的待遇越來越重視了,今年又給我們提了工資,我現在的工資是4800元。”張英軍說。

  穩定的收入讓老師們少了生活上的壓力,能夠踏實地教學。劉守亭老師說,“我們都來自農村,年齡也大了,在音樂、美術這些課程上教學不夠專業。但是語數外上我們不差,孩子們的成績不輸城裡學生”。

  老師們還感覺到,家長對孩子的教育越來越重視了。“現在我們開家長會,基本沒有不來的,這也是衛家溝一個重要的變化。”呂俊星老師說,讓他們憂慮的是等他們退休了,教師斷層怎麼辦。同時,他們擔心學生越來越少,他們會被調到其他地方。

  種種憂慮並未影響老師們的責任心。“不管以后怎樣,隻要我們還在這裡,就會認真上好每一節課。”寧紅方老師說出了大家的心聲。

(責編:孫紅麗、伍振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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